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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通道出口,刺骨冷風正迎面吹來,風壓吹亂了真歌額頭上的瀏海,連帶著帽子也快被吹到後面,幸好真歌的右手還壓住帽沿不致於讓它亂飛,就這樣走到外頭。

整座體育館是以圓形為基礎形狀建造的,再搭上許多條延伸走廊與通道,理論上想要完整的逛完一圈,只需要沿著牆壁走就行了。豎立在體育館外的路燈在寒冷中散發出一股令人心安的亮度,也提供給真歌足以認別周遭環境的能力。

「我是這樣想的啦,不過你在的地方還真是隱密。」

真歌微微頓了一下,就著不遠處的燈光,低頭看向腳邊。

趴在地上的人影動也不動,讓人難以判斷他是死是活,但真歌顯然不怎麼在意,雙手插在口袋裡,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緊盯著那個人的背部,過了幾秒,她輕嘆一口氣。

「醒了的話,就別繼續趴在地上吧?地板很冷的,灰崎。」

灰崎的動作緊追著最後一個字的氣音的時機身體像彈簧般大力彈跳起來,同時右手握緊拳頭猛力朝前擊出,臉孔上被揍的痕跡還未消失,但表情卻換成與青峰相遇時完全不同的瘋狂笑臉。

「嗚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被青峰痛揍一拳的怨恨,還是對黃瀨的反撲感到不滿,就連灰崎能不能正確認知到眼前的人是誰也不知道,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從真歌剛剛的話語中確實存在著足以刺激灰崎的成分,激得灰崎以自己昏迷前最後的念頭做出反應。

「如果你最自豪的是你的『奪取』,那就老實點把能奪走的東西奪走,只不過,我不保證你能運用到哪種地步。」

真歌的聲音一如往常的冷靜,甚至還有點悠閒。

看不出她有什麼準備動作,但就在灰崎的拳頭即將擊中的當下,她伸出左手扯住灰崎的手腕,一個旋身繞到背後,壓制著他的背部將手往後扳,就讓灰崎無法動彈。

「換個說法,在你想跟我單純硬拚『速度』的時候,就沒有勝算了。」

「妳是…黑子真歌!」

灰崎竭力扭動身體想要掙脫後方的箝制,徒勞無功的狀況下,也只能想往後看到底是何方神聖,但在看到後,灰崎的臉孔馬上扭曲起來,一股理所當然的情緒從腹部竄湧上升。

「好久未見,你還是沒法讓人掉以輕心啊。」

「……哈!什麼好久未見啊?我們兩個可不是那種交情吧?」

「沒錯。」

少女端正秀麗的面容滲出些微冷笑,就是這股與淡漠的氣質相違背的笑容逼得灰崎打了個冷顫。確定灰崎不會再有進一步動作她就鬆開了手同時向後小退幾步遠遠的看著他

她背後的體育館正在夜晚中散發出明亮的光量,就連灰崎也只能瞇細眼睛才能看見真歌的臉部表情,但很快地他的注意力又轉回肩膀上的疼痛。

灰崎扶著肩膀瞪著恢復面無表情的真歌,單邊臉頰扯出嘲諷性笑容。

「那妳找我有什麼事嗎?」

「別誤會,我並沒有找你打一架的意思,剛剛那也只是自保手段而已。」

「啊?還是說妳想跟我用身體交流?」

「我心領了,能請改用文明點的方式交流嗎?」

「我可不知道什麼文明點的方式。」

面對對方一副找碴的語氣,少女微微牽起嘴角,一隻手掏出口袋。

「所以說,我們來做筆交易吧。」

灰崎盯著真歌揚起的手幾秒,才能勉強辨識出那是何種物體。

「……手機?」

「是的,不過交易內容並不是這支手機,而是這支手機裡面的東西。」

掀蓋式的手機儘管逐漸被智慧型手機取代,但基本功能依然一樣也不缺,只見真歌快速的按了兩次,一段有雜音的錄音片段便從手機喇吧宣洩而下。

「……!」

「這樣,你願意跟我做筆交易嗎?」

「那段錄音妳是從哪拿到手的……!」

「請先別急,我牌都還沒掀完呢。」

真歌的手指活動更加快速,接著又撥放了幾段錄音。不同年齡與性別都有,但每多撥放一個,灰崎的臉色就越來越難看。

「這些全都是你做得『好事』的證據,而我想跟你交易的材料,就是這些東西。請問你願意跟我做筆交易嗎?」

「怎麼可能……我應該把證據全都消滅得一乾二淨啊!」

「你知道有句俗話,叫做『紙包不住火』嗎?」真歌將闔起手機抵在唇邊,「如果不想讓人知道秘密,那打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告訴任何人。不管口風有多緊,人總是會在鬆懈的時候說出線索,你該考慮到這點的。」

「那也要是找到事情的相關者才有可能辦到吧?學校的那群傢伙應該也不知道我做過這些事啊,更何況是那麼久以前的……妳該不會是要說妳是靠著運氣找到的吧?怎麼可能!」

「你說對了一半,但也說錯了一半。」她舉起食指劃了一圈,「舉例來說,某位餐廳店員無意間聽見客人們正在談論一個在學校很有名的學生,而剛好那名學生是她認識的人,所以就特別注意的聽,在幾天後,她又聽到某群客人正在談論某件事,而他們談論的事正好與店員之前聽到有關連,結果店員就這樣一路追下去的話?」

「黑子真歌!妳該不會──……妳這渾障!」要不是她手上還拿著手機又離他有段距離,他還需要站在這聽她假惺惺的廢話嗎!

「彼此彼此。」真歌冷淡的回應。

灰崎咬牙切齒的像是想用目光射穿真歌,但無奈對方依舊站在那邊,既沒有再次開口也不靠近,就只是沉默地等對方下一步反應。

想當然灰崎根本不想乖乖照著走,沉默數秒後,從腦中勉強翻出的記憶就成了他反諷的材料。

「哼,看到妳跟黃瀨那傢伙甜甜蜜蜜的上電視作秀,我還以為妳早就收起獠牙了。『影子女帝』的意思我之後就去查了喔?實力超群卻不被承認,甚至還被同隊隊友給嫌棄排擠,結果落得孤單一人退隊的下場!這樣的妳不就跟我一樣嗎?妳又有什麼立場威脅我?」

聽見電視兩個字,真歌首次露出動搖的神情,當然緊盯對方表情的灰崎沒有放過這點微小的變化,馬上就露出打勝仗的笑容。

「唉,所以我當初才不想接那個工作嘛。」

可是真歌的反應卻出乎他的預料。

只見她無奈地搖搖頭,嘴巴不斷小聲說著「沒睡醒」、「答應就不能反悔」之類的不明字句,一點都沒有被灰崎影響的感覺。

這種熟悉的光景,讓灰崎想起兩年多前屈辱的比賽。當時不僅被真歌意想不到的進攻方式耍得團團轉,還有臉教訓自己覺悟該怎麼做,事後又被赤司以這件事要脅他「有面子」的自動退部。

「不過,灰崎你知道卻沒有警覺,這就是你的錯了。」

她不想用真名去參加任何廣播性質與會被打出名字的活動,就是不想被一些特定人士察覺到,但灰崎對她的輕視遠比想像中的還多,居然從暑假播出到現在都沒有反應,而且到這種時候才提出來當作反擊。

儘管內心感到喟嘆,真歌還是沒有放鬆神經,「接續交易的話題吧。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就此收手,不要再碰我身邊的人了。」

「……妳,知道妳是女的嗎?」

灰崎這句話宛如一根針狠狠扎進她的內心。

「妳知道這世界上,要讓女生乖乖把東西交出來,方法有很多嗎?」

果然還是要走到這種地步?

說實話,對於這種威脅,應該沒有多少女性能夠處之泰然吧。

但偏偏她今天就必須與之正面對決。

有時候她會想,在聽到弟弟轉告的對不起,那名赤髮少年是不是早就預知道會有這種可能性。

那句對不起,是在向兩年後的自己說的。

(雖然是我自願的,但想到那是你特意安排的就覺得不爽……那麼,我也有正當報復的權利。)

真歌是自願跳進這片泥沼的,而現在一切都還未成定局,她也不想就此屈服於壓力之下。

黃瀨的臉孔在她腦中一閃而過。

這不是無可奈何,而是自我選擇──那麼自己就有義務要完成結局。

 

真歌淺淺的吸了一口氣,揚聲說道。

「──那你以為,我就從來沒有設想過我的處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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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開始也是我很喜歡的一段呢(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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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斬漣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