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之漣漪

休假中因工作問題重新上崗，假期也不會補回來，只能說做這一行的要嘛時間被排死能放假就是慶幸，要不然就是閒到要死，完全不像公務員一樣規律。

等到若葉終於發現放在休息室的衣服已經沒有備用的，才想到借用生活區的洗衣機把髒衣服一次扔進去。

雖然只要隨便動用下裡面的設備，想要把大量衣服一次烘乾當然不成問題，但自從發現烘衣機很好用之後還擅自改裝成更方便的自用機器後，要她搞清楚到底該把蒸發實驗用的機器設定成多大功率輸出衣服才不至於烤成黑炭，這可能需要她花個時間去計算。

她坐在洗衣機附近的長椅上，盯著兀自轉動翻滾的洗衣機內部，耳朵聽著機器定時發出的聲響，附近本該舒緩心情而刷的淡色牆壁上還留有鉛筆痕跡。很多人突然想到新的公式或發想時因為沒地方可寫又怕忘掉，比起寫在手上，常常會直接寫在牆壁上，清潔工為此還抱怨過好幾次。

「妳還有衣服嗎？」同組的同事正好經過，望了望兩台正全力運轉的洗衣機，再看著翹著腿坐在長椅上的若葉，語氣根本在調侃衣服多。

在怎樣我還是女人，根本不可能一個禮拜不洗澡！又不是完全不能洗澡的狀態，戰鬥澡也是洗澡的一種啊！既然洗了澡當然要換衣服啊！

若葉腦子裡轉著這些念頭，但還是勉強牽起嘴角、露出堪稱笑容的表情。

只是表情比較接近冷笑。

那位男性同事馬上被嚇到，留下不知所以的若葉，一溜煙就逃走了。

「……我表情有這麼恐怖嗎？」

若葉摸摸臉頰，垂頭喪氣地垂下肩膀。

距離跟今吉不歡而散的約會已經過了兩個禮拜以上，若葉本來已經做好被質問的準備，整天提心吊膽的注意手機的狀況，但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整整兩個禮拜都沒有接到今吉傳來的訊息。

饒是感情受挫卻能馬上轉換處理公事的腦袋，此刻也覺得深深地不妙。

「怎、怎麼辦啊……生氣了嗎？果然生氣了吧！」

若葉越想越覺得緊張，坐不下去後乾脆站起來走來走去。

走了不到五分鐘後，她突然抓住正泡好咖啡要走回去的同事。

「幫我收衣服。」

「哈？啊！好燙！」同事被嚇到而灑了咖啡，滾燙的液體落到手臂與大腿上，讓他反射性的察看傷口時，錯失了反問的時機。

洗衣機恰好在此時發出最後的運轉聲，嘲諷似的停了下來。

✽

隨手招了輛計程車坐回去，她選擇的目的地是公寓。

本來她是想直接去咖啡廳找人的，但仔細想想還是不妥，她自己就很討厭別人上班的時候無緣無故跑來打擾，最後折衷選擇先去公寓等，反正他一定會回家，日夜顛倒可是若葉的家常便飯，她就不信等不到人。

只是邁出的腳步還沒走幾步，就因看見了目標而停住。

今吉正佇立在公寓進出的大門口，低著頭不知道在找些什麼東西，左顧右盼幾分鐘後，才放棄似的轉向正後方，剛好與若葉面對面。

若葉還沒想到該說什麼，今吉便先有禮但冷淡地打了聲招呼。

「……妳好。」

「……你好。」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今吉似乎是認為打完招呼就算盡了義務，又低著頭四處查看，讓只憑著一股衝勁就行動的若葉也只能傻楞楞的呆站原地。

很好，她是有想過見到面要跟他談，但本來是要在找人途中才要想說詞，現在反倒有種茫然無措的感覺。

「你在幹嘛？」

「在找東西。」今吉並沒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緒，只是簡單的陳述原因，稍過一會後，又多加補充。

「找鑰匙。」

「哪把？」

今吉的目光多了探尋的意味，接著以飽含歉意的口吻道歉。

「我家的、你家的，還有我的車鑰匙，因為所有鑰匙我都掛在一起，所以掉了就是全掉了。」

「啊？」

若葉睜大紫紅色的雙眼。

「還有我家鑰匙？」

「我習慣通通掛在一起。」

「噢，嗯……那大概是你那邊問題比較大。」若葉無意識的嘟噥著。思考專注在一件事上就很難分心的特點正是若葉的特徵。

公寓所分配到的鑰匙上沒有標註任何可以識別哪間房子的特殊記號，倘若是在住家附近弄丟就算了，如果是在遠離住所的地方丟了，頂多是換道鎖罷了。

「為什麼只有我這邊有問題？妳家的鑰匙也在裡面耶。」

今吉不能理解若葉的態度怎麼顯得如此平靜。

「呃，那裏又沒放很重要的東西啊，換道鎖就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