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之漣漪

青峰頓了一會，接著長長嘆了一口氣，用力搔著他那頭靛藍色的短髮，「如果這是真歌姊做的決定，我也不會再說什麼啦。」

「感謝你的體諒。」

「那妳打算接下來怎麼辦？」

「回去。」真歌毫不猶豫的回答，抬起腳步繼續踩著階梯往上走，「畢竟要趕在阿哲察覺到不對之前回去。」

青峰沒能搞懂真歌話中的意思，要是他知道走在他前方幾步之前的少女為了預防「沒有回去」的情況下，特意藉口散步卻將手機借放在弟弟那邊來讓他對姊姊多了份懷疑。

畢竟這並不是能夠對青峰說的事情，況且這個預防措施就目前所獲得的結果來看並沒有必要，為了不要讓手中能夠使用的手段減少，她還是必須早點回去才行。

「你把桃井留在哪裡？」

真歌沒有循著原路回去體育館，而是上了一旁的樓梯後一路沿著牆壁外圍走，就過去的經驗來看，其他人出來後應該會先在距離最近的出口先點一次名才會解散，就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等自己。

真歌本人倒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任性而害得他們等這麼久，之所以會繞到門口的方向也只是預防萬一而已，況且也能早點拿回手機。

抱著這種想法的真歌當然也有注意到青峰跟在身後，本來只上想說既然都是要走到體育館的方向，那麼同路當然沒有什麼不對，但等到她都已經快走到出口了，青峰卻依舊跟在她身後不發一語，讓真歌轉過頭好奇的問了一句。

「嗯，七號出口？」

青峰很快地就回答出來，真歌眨了眨眼，然後歪著頭反問。

「這是往一號的方向喔。」

「呃！真的假的啊！慘了五月那傢伙一定會碎碎念……」

你是剛出生的小雞嗎？銘印效應嗎？跟在我後面走了這麼久都沒發現走到反方向了嗎？

「……你快點回去吧。」

青峰順從地點點頭，迅速的轉過身就朝著反方向走了回去，正當真歌這次以為兩人就會真的道別離開，後方卻追上了一句不輕不重的話語。

「真歌姊，妳選擇打工的基準是什麼？」

真歌第二次停下腳步，摸不著這突如其來的問句用意何在，但長久養成的習慣讓她不自覺慎重起來。

「……人多的地方。」

「因為有利於收集情報與建立人脈嗎？」

青峰沒有想過自己的聲音居然能夠如此冰冷。

他最初只是想問問真歌到底是怎麼做才能獲得足以令那個灰崎心甘情願的接受那筆交易，但情緒卻不受控制的冷了下來。

連他自己也曉得這種年紀還抱著英雄的夢想很蠢了，當然也不會期待會有英雄。

誰都會為了重要的事物而不擇手段，但就算是青峰也不得不老實承認，他居然到現在還會期待那名少女會是英雄。

要不然要如何解釋自己內心的那股情感？

是聽到真歌姊不惜花費兩年的時間只為了讓灰崎低頭？

還是知道她演戲只為了騙取敵人一時的鬆懈？

甚至為了想要達成交易，連自己的原則都不顧了？

「吶，真歌姊，妳變了，妳變得卑鄙了，以前的妳是不屑使用這種手段的。」

就算沒有回頭也知道，雙方都靜靜地站在原地不動，一時之間只有呼吸聲迴盪。

「太抬舉我了。」真歌不自覺的拉了拉帽子，「兩年了，沒變的才奇怪。」

說者無心，聽者有心。

這段時間過去了，又有誰沒有變？連青峰自己也不敢誇下海口回答，那只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

「雖然半年前遇過赤司一次，他看起來還是跟以前很…不討厭。」

「為什麼聽起來好像明明要說很討厭卻硬生生改口…的…感……覺？」

原本青峰只是想要轉個氣氛才想吐槽一下，就被突然直直瞪過來的真歌給嚇到了，然後內心也陡然升起一股尷尬。

「啊哈哈……該不會、我說中了？」

「我明明是說不討厭。」

「不，但妳剛剛……」

「請看我認真的表情。」

「……真歌姊，我看不出來妳有什麼不一樣耶。」

話題不知不覺中偏了大半，緊張的氣氛也降低不少，真歌不由自主鬆口解釋剛剛的發言。

「連我這種沒有保證的交易也敢做，看來他相當重視你們。」

「妳在說什麼？」

「他很重視你們。」

看到真歌用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說著這件事，青峰變成一副假裝正經卻又強忍笑意的臉孔，看起來扭曲到不行。

「該不會真歌姊在忌妒吧？」

真歌簡直不知道該對青峰突然冒出的這句話做出任何恰當的反應，也幸虧她早就在打工的那段時間處理過不少類似這種的突發狀況，避重就輕的回答。

「沒這回事。」

「因為赤司能有保護黃瀨跟哲的能力？」能夠充分使用那份證據的人，青峰所知道的人物當中並沒有比赤司更加適合的。

「沒這回事。」

「我說中了吧。」

「才沒這回事。」

就算被真歌冷著臉一個勁的反駁，青峰反倒像是抓到別人的小辮子而高興玩鬧的孩子一樣，不管怎麼說，他一向很相信他的直覺的，而他的直覺也沒有背叛過他。

「真歌姊，要是灰崎當初沒有照著妳想的行動該怎麼辦？」

「本來機率各半。」真歌回答得異常肯定，「有了想要保護的東西後，勝率是百分之百。」

想要保護的東西。

還有什麼比這重要。這也是真歌對青峰的提問，也是對自己的辯解。

他覺得自己該做點表態，否則總覺得自己就會如此默認真歌姊的行為，毫無理由的認同。

「妳不覺得妳應該要跟他們解釋嗎？」

「要解釋什麼？」真歌反倒笑著問他，淺藍色的眼睛裡卻沒有任何戲謔，「為什麼？」

「為了等妳這麼久的黃瀨。妳知道那傢伙喜歡妳喜歡多久嗎？」

「我知道。」

「妳不知道對──……妳說什麼？妳知道？」青峰甚至驚訝到大聲喊了出來。

真歌姊知道黃瀨喜歡她。他覺得實在很難消化這個事實。

所以說現在是怎樣？單戀？單相思？兩情相願？得過且過？

青峰知道黃瀨對真歌有好感應該是在國二的時候，剛開始是先注意到黃瀨總是會衝過去想抱住真歌，這種行為對於他們這群人相對守禮懂得避嫌的黃瀨來說相當異常，抱著猜測跑去跟哲問問看後，卻得到對方臉很黑的無言回答，被嚇到的青峰就再也不敢繼續提起這件事，結果問題就這樣備忘在記憶某處不了了之。

「我知道你比起我，更重視黃瀨，赤司也是這樣。這沒有什麼，照你所想的去做就好。」

青峰聽見這句話後反倒露出有點微妙的神情。

「所以真歌姊妳真的連男人之間的友誼也會忌妒嗎？」

「才沒這回事……唔，好像、有點……」真歌反駁到一半終於開始認真思考這種可能性。

他笑笑的望著真歌略為糾結苦惱的模樣，接著換成認真的口吻。

「真歌姊，如果我說我選擇站到黃瀨的立場那邊，會要他放棄。」

「無所謂，請照你所想的去做。」真歌顯然注意力沒有放在這件事上，很快地做出反應。

青峰皺起眉頭，「妳這話是認真的嗎？」真歌姊的反應與表情一直很難猜透，但如此輕率的隨便他人對此說三道四，代表真歌姊並不重視黃瀨對他的感情嗎？

「我一直都是很認真的。」

真歌這次終於抬起頭，望著青峰想了想，然後以理所當然的口吻再次開口。

「希望能讓對方擁有全部的我，本來就是為此才回來的。」

並不希望他喜歡上的是一個表象。

而是希望就算知道全部後，他也能夠喜歡自己吧。

-------------------------------------------------------------------------------------------------------------------------------------------------------------------------

標題名取自"拋磚引玉"，明寫拋磚，實則引玉(隱喻)

.........我想寫到這應該不算破梗?反正以前早就在鮮網看過的人應該不會重看，當作給支持我部落格的人一點小禮物

至於真有勇者重看兩遍的......就恭喜他好了(超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