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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會出現在那家餐廳裡令火神與真歌兩人非常意外,幸好他們還沒衝動到穿過馬路,直接進入店裡一探究竟。

「啊,真的,阿哲在。」

真歌臉朝著店的方向向前走,調整角度好仔細看清面向馬路這側大玻璃窗的景象,就這樣走到角度快看不見的時候,才看到坐在窗口的三人。

「欸?在哪?」

「這邊。」

「等…不要拉我的袖子--」

火神沒有刻意抵抗真歌拉扯,只是口頭抱怨幾句,但這種沒在專心查看路況的行為很快就遭到報應。首先在前方的真歌雖然注意到直走下去有一根電線桿,但她也只是扯著袖子往旁邊走,沒有提醒,而被扯住袖子的火神則是為了要同時應付學姊的力道跟自己的重心,就這樣「碰!」的一聲撞上。

「……」

「學姊妳……!」

「抱歉,事後會好好補償你的,現在重點是抓回那個燒應該還沒那麼早退的孩子。」

火神瞇細雙眼,過了幾秒才看清單獨坐在桌前一個盡喝飲料的淺薄身影,而他對面的兩人好像在高聲談論什麼一樣,不時揮舞著雙手。

「黃瀨在幹嘛啊……?」

「好像是說了什麼惹得笠松生氣呢,他們倆個感情真好。」

「不不不,那怎麼看都不是感情好吧,笠松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能夠互相吵架,在重要的時候能夠互相信任,說是感情好也不為過喔。嘛,我想大概也不是真的在吵吧。」

聽了真歌這番話,火神再轉頭盯著那三人,沉默半晌。

「被警告了。」

「那是理所當然的吧?雖然這邊聽不到聲音,應該是太大聲吵到後面那個看起來很神經質的男人吧……是說黑子又被無視了!」

「這種事怎樣都好。」

「喂!」

真歌稍微彎腰將手中兩袋子放下,沉甸甸的重量壓的袋子嚴重變形,她像是要讓持續一段時間垂直使力的手臂放鬆,開始小幅度的彎曲手臂、手指等關節。

「請幫我看顧一下。」

「學姊要進去嗎?那我也--」

「這樣大包小包提著很不方便吧?」真歌做完手指暖身操後,從袋子裡掏出手機,小烏龜的吊飾在空中晃啊晃。

「可能會增加行李。」

 

 

黃瀨朝笠松比出三根手指。

「……幹嘛?」

笠松不解的發出詢問,黃瀨再次晃了晃手指後便放了下來,單手撐著臉頰嘆了一口氣。

這種感覺好像看到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莫名讓笠松很不爽。

「這是當初跟真歌約定的簡訊與電話合計一天上限數量,一天三發。前輩知道為什麼嗎?」                            

聽到這,笠松臉龐微微轉動,一副無聊卻基於可能會講出什麼重要事情的無奈下強迫自己聽。

「雖然不覺得會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但我姑且聽一下吧。」

「咦,前輩好冷淡--」

就算面對笠松無奈的態度,黃瀨不知從哪來高漲的情緒也沒改變,他握緊?拳頭,滿臉興奮的向笠松公佈解答。

「因為真歌說不要每天都發那麼多,她手機不是來給我騷擾用的。」

「你真的確定沒被她討厭嗎?」

「前輩太過分了吧,把真歌想得好壞!」

「是你太樂觀了,笨蛋,給我清醒一點!」笠松一時氣結,用力朝黃瀨頭上揍了下去,「說到底,雖然我不曉得你跟她之間有什麼因緣,但兩年了耶?你有做過最壞打算嗎?」

所謂的最壞打算,就是黃瀨這兩年的追逐全都成了泡影。也不知道笠松是怎麼想的,但他相信都不會是學弟樂見的情況。

黃瀨沒有對這句話即時表態,撐著頭從吸管喝了幾口飲料。

「嗯-嘛,其實大概都有想過啦,不過都到這種地步了,也沒辦法隨便放手啊。」

「不是連交往都沒有嗎?」笠松皺起眉頭遲疑著,摸不清黃瀨的態度。

照他之前種種的言行來看,黃瀨應該是真的喜歡黑子的姊姊沒錯,但相較之下,他追求的行動卻非常溫吞,除了每天都有的簡訊外,笠松沒再聽過他興奮的向自己報告什麼,雖然可能私底下還有見面什麼的,但照黃瀨的個性,應該不可能將這種喜事埋在心底才對。

連名分或前兆都沒有,要放手有什麼難的?

「前輩你……嘛,算了。又沒人說追求一定要用死纏爛打的方法吧?」

「在我看來你就是死纏爛打啊。」

「耶?還、還好吧?」

「你在規範之前到底一天發幾封?」

笠松換了個話題,然後接下來對方的答覆差點害他嗆到。

「呃?最高是剛拿到的那天,到半夜截止七封。」

「七--半夜截止?意思是你一天就發了七封?」

「誤會大了啦,我是快傍晚的時候拿到的!」

「沒人問你那個啊!」

笠松總覺得黃瀨一直在改變話題的方向,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只好強硬的想要結束這個話題,但本人似乎還不想就這樣停止。黃瀨從口袋再次掏出手機,將螢幕調給笠松看。

「你看,真歌也在我發信後沒幾分鐘就回傳了啊。」

「……這一長串記錄是怎麼回事啊!而且每封都保留下來?感覺別種意義的噁心啊!」

「前輩真的太過分了啦,到底為什麼要否定我對真歌的愛啊!」

「沒人再說那個!給我聽人話,你這白癡!」

他們兩個漸漸在忘我的爭論中失去控制,馬上就招來店員過來要求降低音量,笠松先是瞪了黃瀨一眼,硬壓著滿臉無辜的黃瀨低頭道歉。

「真的臉丟大了……」

道歉完後,笠松雙手摀住臉,似乎對在外地居然惹出麻煩感到沮喪,但坐在一旁的罪魁兇手還在低唸著自己無罪的台詞。

「為什麼要瞪我……」

「你也給我反省,黃瀨。」

黃瀨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也不曉得他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就在笠松喝完面前這杯飲料,準備叫黃瀨起身回去的時候,一陣鈴聲再次從黃瀨的手機響起。

笠松還沒立刻反應過來,但黃瀨早就習慣手機會突然響起的狀況,只見他先拿起手機向笠松示意,對方無可奈何地點頭後,才大方的坐在原位開始通話。

「你好,我是黃瀨。請問是……」

『黑子真歌。』

「啊,原來是……欸?」到後面整個變成驚訝。

笠松奇怪地瞄了黃瀨一眼,搞不清楚電話那頭發生什麼事。而黃瀨現在也沒心情跟他解釋,只是一味的疑惑著這個女聲怎麼會從電話那頭傳出。

奇怪,這還是真歌第一次打給我吧?

「那個,有什麼事嗎?」

『你怎麼感覺很戰戰兢兢?』

結果真歌還奇怪地反問回來

「因為妳第一次打電話給我,我當然會很緊張啦。」

黃瀨沒法說他是對事情異常感到有點畏懼擔心又是自己空歡喜一場隨便拋出了個半事實的藉口胡弄

不知道是不是被黃瀨語氣中的不正經嚇到這次話筒對面沉寂了數秒才再次接話

『火神的電話有接到嗎?』

「小火神?應該……等等,我剛剛去裝飲料,如果小火神是那時打來的話我就可能沒接到喔。」黃瀨想了想,給了對方一個自認正確的回答,但馬上就對這個問題的不自然感到困惑。「真歌現在跟小火神在一起嗎?」

『剛剛在,但我現在要去你那,所以暫時分開了。』

「啊?現在要來?」黃瀨覺得自己就像是鸚鵡學舌,只能呆呆的重複他聽不懂的詞彙。

他什麼時候有告訴真歌他在哪了?

『阿哲有點東西嗎?』真歌沒有搭理黃瀨,直接跳到下一個問題。

「有是有,怎麼了?」

『多少錢?』

「我想不用錢吧?小黑子拿著一張無限飲料卷,就拼命狂點香草奶昔,所以我想帳單上只有我跟前輩的要付而已。」

『那真是幫了大忙呢,我快到了。』

「說起來真歌是要到--」

掛斷了。

黃瀨愣愣地瞪著顯示通訊終止的手機螢幕。

「喂,你怎麼一副傻住的樣子?」

「剛剛接到一個……第一次打我手機的人來電。」想來想去,黃瀨也不曉得怎麼解釋那種震驚感,結果想出來的解釋還忽略掉了最重要的人名。

笠松當然聽不懂這段話到底在講何方神聖,但從黃瀨剛剛的對答也能猜出一二。

「第一次?黑子的姊姊?」

「我是黑子真歌,我不介意笠松直呼其名。」

「對,就是黑子真歌……是說怎麼出現在我旁邊!」

「我剛剛就有說要過來了,你沒在聽嗎?」

「有、有是有啦,但沒想到妳真的找了過來,我不記得發過我在哪的訊息啊……」

「這裡是我打工過的地方啊,當然有印象。」

真歌為了取信,還特地放大照片,將照片跟實景比對給他們看。

「那麼黑子…同學,如果是要找黃瀨的話,那我就先去付帳了。」

笠松還是沒有直呼其名的膽量,只是在後面加了個稱謂就當作了事,畢竟像是青峰用的「真歌姊」或火神他們用的「學姊」對平輩來說不適合。

「咦?這餐我來付吧,畢竟前輩今天算是被我拖下水,就當作是我的小小補償?」

「我不是來找黃瀨的,我是來找……啊,倒了。」

真歌斷然否定笠松的想法,但話講到一半就中斷了。

黃瀨跟笠松順著真歌撇頭望去的方向轉過頭,才猛然驚覺到不知從何開始就忘掉的存在。

「小黑子怎麼倒了!喝太多終於奶昔中毒了嗎!」

「你給我閉嘴,怎麼可能會這樣!」

「果然又發燒了。」

「『果然』?」

真歌俐落的將因發燒而意識陷入模糊的黑子背起,簡單的笠松行了一禮,接著用冰冷的眼神盯著黃瀨。

「詳情等我回家安頓好阿哲後再問你吧……例如像是為什麼阿哲會遇上你之類的,手機真是聯絡的好方法,就算某人回到神奈川依舊能夠找到。」

拋下這句話後,真歌就頭也不回的走出店門外,徒留下黃瀨與笠松兩人呆望著自動門開啟又關上。

「前輩我該怎麼辦……」

「啊?說的也是,沒發現黑子生病我也有錯,我也該道個歉才好。」

「真歌說待會還要跟我聯繫,你覺得我該高興還是害怕?」

「給我反省!」

 

 

「學姊,妳出來了……黑子怎麼了!」

「大概出門前沒有吃藥加上跑來外面吹風,才會又倒了。」

「學姊妳還有辦法拿這兩袋嗎?」

「勉勉強強……」

「如果學姊提不了的話我來幫忙、請。」

「聽到這發言真令人安心,那就請幫忙提一袋吧,回禮就是今天搶到的特價雞蛋大餐喔。」

「咦,真的可以嗎?」

「沒關係,反正多一個人也沒差別。」

「青峰啊……學姊?」

「不好意思,正好看到一個很精彩的進籃,所以忍不住停下來了。」

「學姊如果想打的話,我隨時奉陪!」

「應該是火神躍躍欲試才對吧?啊,不過我也想打就是了。」                    

「那下次在這跟黑子青峰他們來場二打二怎樣?」

「……」

「學姊?」

「你是打算削掉阿哲練習投籃的時間嗎?」

「呃-怎麼會這樣-」

「想打的話也看時機啊,不過是我的話就隨時都可以。」

「真的嗎?」

「真的,不過要等阿哲好了再說。」

真歌略帶苦笑的將逐漸往下滑落的黑子重新背好。

火神滿面笑容的點頭理解,帶著愉快的心情在前方聊起平常學校發生的趣事。

我是膽小鬼。

真歌再次朝著圍繞球場的鐵絲往內看,太陽西下的餘光正毫不留情的刺痛著眼睛,穿過那幾個持續移動的人影,逆著光的他們幾乎看不清表情,連同顏色都是漆黑。

我是膽小鬼。

再次確定自己的方向後,真歌也從球場上移開目光,開始搭上火神的閒談。

 

我是膽小鬼。

我只是一個脆弱又害怕寂寞的……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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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斬漣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