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平均也只是二十次會出現一次而已……所以你不用特地走在前面,火神。」
真歌雙手各提著一袋塑膠袋,其中一袋裡面裝滿了各種食材,另一袋則是如衛生紙等日常生活用品,毫無例外皆是呈現鼓起的誇張狀態,都可以看到裡面的東西突出的地方在白色塑膠帶上特別明顯,但少女的雙手卻沒有任何顫抖,好好的提著那兩袋。
火神肩膀線條瞬間一僵。
「呃……不、那個是……」
「你還真是喜歡在這種小事上操心。」真歌呼了一口氣,稍微加快幾步追上火神。
「學姊是怎麼看出來的啊?」
「因為實在太不自然了。」
特意加快的腳步、轉得生硬的話題、死命盯著與自己反方向的眼神。
他都不覺得趕在自己出自動門前的動作很異常嗎?
「被自動門擋住的機率也只有二十分之一。」
「如果那扇自動門沒故障的話,被擋住的機率是零啊!」
「火神,請不要直接否定掉我的存在好嗎。」
兩個小時的採買行程結束後,真歌與火神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火神也說定大概要在什麼時後前去探望,自己要先把手中的東西該冰的冰一冰之類的云云,同時還提供了青峰應該早就到達她家門口的這項資訊。
「他還真的去我家了?」
「學姊怎麼好像不意外的樣子啊?」
「因為他在電話裡問過。」真歌漫不經心的回答,同時抬眼望了望天空。儘管天氣跟出門時一樣晴朗無雲,但冬天的寒冷空氣卻引得說話都呼出了白色的霧氣。「……就是這裡嗎?」
火神隨著真歌停下腳步一同扭頭望去,球場上早就不見青峰人影,只有幾名穿著制服的國中生在打球,看著那顆球就這樣來來回回,在好幾個人手中來回傳了好幾次,卻始終沒投進哪一方的籃框。
他用眼角看了一眼同樣佇立觀望著球場的少女,「說起來,穿這樣不會冷嗎?」
真歌身穿著淡藍色上衣外搭上一件白色的厚外套,靛色長裙加上白色布鞋,肩上背著白色袋子,火神總覺得這副裝扮他很熟悉,似乎是在什麼很無聊的場合,他記得好像是他很想睡……
「我本來沒想過今天要出門的,所以就只多披件外套。」
「要是連妳也感冒怎麼辦啊?」
「我已經很久沒感冒過了。」
「算了,怎樣都講不贏妳。不過看來青峰真的不見了耶。」
「八成是到我家門口了,希望阿哲剛好醒來,不要放任青峰亂按門鈴就好了。」
火神面露無奈的緊抿嘴唇,四下環顧球場一圈。「今天這裡感覺有點冷清。」
「明明有人?」
真歌挑眉的同時看見他搖了搖頭,不等真歌再次詢問,火神索性自己開口解釋。
「我說的是,平常這種時間這裡應該人很多、排在後面等著打球才對。」
「是嗎。」真歌默默地凝望著眼前這一幕,與平常無異的淡漠表情看不出她的情緒。
火神覷了一眼,然後調回視線。
「我在這聽了很多事,學姊在這裡發生過的事。」
「……青峰?」
「嗯。」他想了想,又補充說明,「據說黑子選擇在這練習的原因,是為了時時刻刻鞭策自己不要放棄。」
「那還真是……」諷刺。
說到底,自己是為了什麼而踏上這條路,真歌早就已經沒法明確的回答了,但只有喜歡籃球的這份心意絕無虛假。即便當初認定以後無法繼續打球,如果能站上球場到最後一刻就好--的這種想法,也在兩年半後的今天持續著。
「你覺得這種心理暗示有用嗎?」
「說實話,我只是再次體認到黑子對妳的感情有多深厚而已……但是,這對他而言應該真的有意義吧,我是這樣覺得啦。」火神用手指搔著臉頰,「畢竟那是黑子嘛,雖然他每次都說的像是盡個八分力的講法,但實際上是個很不輕易認輸的傢伙啊。」
「你們感情真好。」
真歌淺淺的笑著拋下結論。
「我跟那傢伙……應該算交情好吧,只要他不要動不動就消失不見或出現就更好了……」
「我聽黃瀨說,你最近也跟青峰他們熟了起來,還會一起出去打球?」
「這倒是…在那一戰過後就莫名其妙熟起來了,他還打來我家,是說電話號碼哪來的也不告訴我!」
「應該是桃井吧,她很擅長這方面的情報收集。」
「不過學姊跟黃瀨會交流我很意外啊,照我上次看到的,他不是一見面就會衝上去抱人嗎?」
在火神滿臉納悶的疑問下,真歌實在不好閃避這個問題,雖然這並不是多重要的事情,真歌還是反射性的傾向隱瞞。
但問都問了,話也說出口了,她煩惱了一會就決定開誠布公。
「在幾個月前交換過手機號碼跟信箱,基本上都是用手機連絡,交換後只見過一次面。順帶一提,從以前到現在他抱上來也只有上次去海常那一次而已。」事實上還有上次扮演假情侶那次約會也有,但這就不用詳細說明了。
「欸!我還以為--……學姊原來不討厭黃瀨嗎?」
「我沒說過這種話。」
「學姊不覺得黃瀨發簡訊發得很勤嗎?」
「嗯,我回信回的手很痛,後來就跟他約定一天上限了。」
「居然還每封都回嗎!」
「對。說起來,你問了我問題,我也可以問你吧?」
真歌無視火神的驚呼,白皙臉孔上掛著溫和的微笑。
「蛤?可以是可以……在我能回答的範圍內吧。」
「放心,這問題你答得出來,倒不如說,請你一定要回答--那天在體育館外偷聽木吉跟相田談話的人,是你嗎?」
火神搞不懂真歌為何要在這種事情上執著,只不過對上那雙認真的眼神,火神也沒法輕易說謊,他只好輕輕的帶過去。
聽完火神敘述後,真歌垂下肩膀嘆了一口氣。
「我很抱歉。」
「算了,我只是想確認而已。」
真歌無所謂的態度反倒更加激起火神的愧疚感。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聽的……但學姊是哪時開始察覺到的?」
「從你不再找我單挑的時候。」真歌開始用手指捲起垂落胸前的髮絲玩起來,同時一邊隨口回答,「事後木吉就愧疚的跑來找我坦承前一晚發生的事,順便帶上相田的口信,人選刪一刪,就剩下明明站在我練習不遠處,一臉好想過來卻沒移動腳步的你。」
「被、被發現了……嗎?」
「我沒發現,發現的是一年級組。」
「欸!」
「為什麼突然沮喪的蹲下去?不是我發現的很糟糕嗎?」
沒有希望誰發現好嗎。
火神持續心情低落一陣子,真歌盯著他沒多久就被球場上傳來的進球聲音給吸引過去了,兩人就維持這姿勢好一陣子。
再次打破這份寧靜的,是維持蹲姿的火神。
「學姊真的覺得無所謂嗎?」
「你指什麼?」
「身體的事,過去的事,有期限的事。」
明白火神指的是哪些問題,真歌也毫不猶豫的爽快承認。
「無所謂……倒沒這回事。只是我不想放任自己就這樣毫無作為的過下去--所以沒關係的。」
「連黑子也不知道嗎?學姊的身體,還有那場與青峰未完的比賽也是……」
「他應該不知道吧,畢竟知道情況的人都不是會拿這件事當茶餘飯後話題的人,所以當初聽到青峰…跟你講這件事,還真是令我意外。」
真歌微微滲出苦笑。
「阿哲他只知道我退社的事情,那時候他正好也處在一個微妙的立場上,明明自己都陷入了迷茫,卻還是想辦法分出心神關心我……所以我很對不起他。」
真丟臉呢,明明自己是姊姊,卻還需要弟弟分神照顧。苦笑轉變成些微落寞的笑容,終至隱沒在嘴角。看來她對於這件事還耿耿於懷。
火神想了想,「……可是,黑子每次談到學姊好像就很開心喔。」他伸出食指跟拇指比了一個小小的距離,「雖然只有這麼一點啦,但就跟學姊遇上籃球的表情一樣變得很專注、很生動的感覺。而且,我不覺得學姊對不起他。」
「……咦?」
火神雙手撐在膝蓋上,嘿咻一聲站起。
「不就因為是家人嗎?」
因為是家人,關心是應該的,絕對不會有麻煩的想法。
對待朋友、對待戀人、對待家人,也絕對不會隨意放棄的存在,所以會想要親近,但不想替他添麻煩也是種關心的表現。
真歌緩慢的點一下頭,就在她還想開口說話的同時,兩道不同的手機鈴聲瞬間響起。
「啊…我話都還沒講……」
「是郵件?寄件人是……黃瀨?」
「群組寄信吧?好像是他跟笠松來東京的樣子。」
火神快速的把信件內容往下拉,接著瞪大雙眸。
「黑子不是生病在床睡覺嗎?怎麼出現在照片裡啊!」
「別瞪我,我是確定他睡著才出門的!現在首要之急是先找到阿哲在哪裡啦!」
真歌顯然也為這件突發事態而慌了起來,但很快的就定下心神開始查看信件所附的照片。
「我現在就打黃瀨手機!」
「我覺得這照片裡的裝潢好眼熟……」
「可惡,打不通!黃瀨那傢伙發完就不管手機了嗎?」
「好像在哪裡…嗯……」
「還是打不通!」
「--請你安靜點,我沒辦法專心了。」
真歌瞪了火神一眼,繼續觀察著越看越眼熟的照片場景。
「好像是我打過工的那家餐廳,裝潢很像。」
「咦?哪家?」
在真歌說出名字跟地址後,兩人互看數秒,接著一致的轉頭望向正後方。
「不就在對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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