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之漣漪

火神大我被黑子哲也的低存在感嚇到，是件稀鬆平常、很常發生的一件事。

只不過把條件稍微更改一下，也是行的通的。

火神大我被黑子真歌的低存在感嚇到，雖然不常發生、但卻不意外的一件事。

＊

假日早上大賣場總是有前來購物的人潮，在這之中，大多已上了年紀的婆婆媽媽為主的賣場某區有個人非常顯眼，高壯的身材與充滿男性氣息的面孔正橫走於蔬菜專區內，說實話，這個男孩子雖然剛開始出現在這時令她們感到非常突兀，等到搭話過幾次後便能很快知道他是位非常好的孩子，甚至還有些人偷偷計畫推薦自家女兒或其他年紀相近的女性親戚朋友促成一對。

但這並不是今天火神大我受人持續關注的一點，仔細看看四周，也能發現這些人大多是抱著看到笑話一樣的隨便心態，輕鬆的笑笑，過去就算了。

很顯然鬧出笑話的當事人沒法就這樣笑笑就算了。

在鬧出笑話後還發出丟臉至極的慘叫，似乎讓火神的心靈受到不小的衝擊，臉色簡直糟到極點。

走在前方不遠處的真歌停下正在挑菜的動作，略帶困擾的轉頭望向背後。

「……火神，我都說我不在意了，能不能拜託你不要散發出那麼恐怖的氣息？」

「我本來以為我都習慣黑子那神出鬼沒的特技，結果沒想到我居然還會被嚇到慘叫……！」

真歌其實很想說，身為一個人被當著面慘叫，說不在意是騙人的，但她現在也沒想把這種想法說出口，只是簡單的安慰幾句。

「不，其實你的反應已經很收斂了。請不要在意。」

「我本來以為我撞到的是那個大媽，結果沒想到是撞到學姊，本來照那撞擊力道我還以為絕對沒錯！」

「……我沒要求你要像對日向他們一樣尊敬，但麻煩對身為年輕女孩子的我體貼點好嗎？」

放棄安慰對方直到解開心結的想法，丟下這句話後真歌就推著手推車繼續向前走，火神趕忙把幾把蔥扔進推車裡，也追了上去。

「話說黑子生病是真的嗎？在這種時間？」

「你聽相田說的？我也沒想到今天一早阿哲居然就開始發燒，看來是體力終於無法負荷才會燒起來吧。」

「等一下，監督？」

怎麼又冒出監督的名字？

「不是相田嗎？」

真歌眨了眨眼睛，淺藍色的瞳孔中滿載著不解。

火神認知到少女是真的沒聯想到曾經又跟誰講過這回事，當下也沒有賣關子，直接提出人名來驗證。

「青峰啊，來的路上遇到的。他說學姊希望大家不要去探病。」

「我的確有跟他說過今天阿哲不能練球，但我沒說不希望來探病啊？雖然生了病靜養比較好，但只要不要吵不要打擾到阿哲睡覺我就什麼意見都沒有。」

火神常常覺得搭檔偶爾會迸出一兩句完全不看對錯、偏袒姊姊的言論，顯然這位姊姊也有點隱性的的弟控成分，只要是這類的事情就會變得相當多話，這讓火神在認識真歌後不久就瞭解了。

她遇上黃瀨好像也有點那種感覺，只不過火神直覺到學姊並不是因為厭煩而每次談到黃瀨就會很多話。

「……他說我說了什麼？」

看火神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真歌也好奇起青峰到底跟火神傳達了什麼樣的訊息。

「呃…正確的我忘了，好像大概是說誠凜的就絕對不准來……吧？先說好，我並沒有要打小報告的意思！」

「請放心，我沒這樣想。」真歌靜默了一會，眼神因為沉思而略為渙散。

「……他那個時候好像問我：如果遇上火神要跟他說嗎？我就奇怪他怎麼突然這樣問，會問這問題一點都不像他，而且還會特地指名你，看來他知道他遇上你的機率很高呢。你怎麼會遇到他？」

過了幾秒，她才看似終於回憶起而開口回答，而講一講又提出了新問題。

好、好快，還真不習慣學姊講這麼多話啊……

火神一邊在心中暗自感慨，一邊分神做出了回應。

「他在我家附近的籃球場，黑子不是跟青峰學投籃嘛，就是那座球場。」

「原來是那座。」

「學姊不知道嗎？」

「知道是哪座，但我不知道阿哲是去哪裏練習。」

注意到火神吃驚的視線，真歌挑起眉毛。

「怎麼一副意外的樣子？」

「啊…不，我還以為黑子會跟妳說的。」火神尷尬的用手指搔刮臉頰解釋道。

「拜你們所賜，我沒有問的必要。」

「啊？我們？」

因為你們真的贏了桐皇，贏了那個宛如暴君的青峰。

即使看到那樣強悍的力量，你們還是不放棄。

「總而言之，是『謝謝你們』的意思。」

真歌自認自己無法好好的表達出自己所感受到的，只能將這種感動化為最簡單的句子。

看到阿哲那種充滿自信與堅定的表情，她又能說什麼呢？

「我不知道學姊是怎麼想啦，不過學姊的表情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火神像是單純感到喜悅般笑了起來，這話讓真歌表情難得空白了幾秒，然後困惑的歪著頭。

「……我剛剛，看起來很高興嗎？」

「可能是跟黑子相處久了吧，學姐感覺跟黑子有點像呢，不管是表情還是個性。」

「我比他高兩公分喔。」

「蛤？這是怎麼接的？」火神完全一頭霧水。

「你不覺得阿哲他才一百六十八公分有點矮嗎？每次看他上場，我都好擔心他會不會被別人撞飛。」

「學姊，其實從妳跟青峰那白癡轉述的話開始我就想說了，學姊感覺好像有點小看黑子耶？」

「阿哲一六八沒錯啊？」

「不是這個問題啦，我是說學姊感覺擔心太多了！」

真歌安靜的望著火神一會，「他體重五十八公斤。」

「好輕！」

「順帶一提，他食量很小。」

「……這我知道。」火神回想起以前一起吃午餐的時間，連他也沒辦法就這點提出反駁。「可是他現在才高一而已，以後還是會長！學姊不就是為了補充那傢伙成長能量才買這麼多東西嗎？」

火神指的是不知不覺就堆滿整個推車的食材用品，數量多到火神沒看到還不知道自己在跟著學姊走的時候就已經逛了這麼多區。

真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自顧自的點點頭。

「其實那有三分之二都是我的。」

「等等，難不成學姊的家人包括黑子只吃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太少了吧！」

「我家這幾天父母都不在，所以剩下的三分之一是阿哲的份。」

「所以現在只有黑子一個人在家？妳把他丟在家？妳把生病的弟弟丟在家？」

「我不出門的話，今天那位病人就只能餓肚子了。」因為冰箱空了。

「學姊妳出來多久了？真的沒問題嗎？」

「我是等他睡著才出門的。」

「學姊妳出來多久了？真的沒有問題嗎？」

「………那個，我知道你是擔心阿哲，但請聽我講話啊。」

真歌嘆了一口氣，將推車調轉方向，正好是結帳櫃檯的方向。火神跟她一起並肩調轉。

「我出來後沒多久就被擋在自動門外，然後沒多久你就來了，剛好方向跟我一樣，所以我一直跟在你後面。」

喔，一直跟在我後面……什麼？

「自動門？妳是說賣場門口的那個自動門嗎？」

「……因為被擋住了嘛，被自動門。」

「不－－所以說我不是在蔬菜那區才遇到學姊，而是從一開始就跟在我背後嗎！」

這到底是怎樣的情況！這倒底是怎樣毛骨悚然的狀況！

「學姊為什麼不出個聲，打招呼也好啊！不發一語的一路跟到底真的讓人心底發毛啊！」

「嗯？出聲嗎？可是我覺得就算是從背後出聲打招呼，也有很高的機率會嚇到你耶。」

「……」

對於真歌學姊的疑問，火神實在說不出沒這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