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黑子面對鏡中的自己的樣貌望了一會,嘆了口氣,隨手拿起一旁的剛裝滿水的杯子漱漱口,吐出水後便用手背抹掉唇邊的水漬,順便整理了一下稍顯凌亂的衣領,才慢吞吞的走回客廳。

端坐在沙發上的長髮少女單手拿著幾張重疊的信紙專心閱讀著,同時以一種驚人的氣勢用力咬掉麵包一角,黑子隨意的掃了一眼,估算著她已經吃掉多少,同時也再次暗自驚嘆自家姊姊驚人的食量。

客廳裡的茶几原本並沒有放置著那麼大量被拆封的塑膠套,看來是真歌自己把餐桌上的麵包搬到客廳,邊吃邊看那封被夾在禮盒底部的信。

「姐姐妳不吃嗎?」

就算一直站在沙發一旁,真歌似乎也沒有注意到自己,黑子忍不住出聲。

……我再怎麼喜歡羊羹,也不到可以把它當成正餐來吃的地步。」

「姊姊妳對羊羹的愛不夠,如果我的話就可以連喝十杯香草奶昔也不成問題。」

「連喝十杯你的身體跟錢包都會出問題。」

「姊姊,妳非得潑我冷水不可嗎?」

「你先考慮一下你剛剛去廁所做什麼,再來跟我談我是在做什麼,好嗎?」

真歌覺得黑子有時候在很奇怪的地方很堅持,但她倒是沒想過自己其實也會在莫名的地方超堅持。

 

相處時間久了,耳濡目染嗎?

 

「那封信是黃瀨君寫的嗎?」

黑子沒有繼續在羊羹話題上做文章,取而代之的是直接盤腿坐在地板上,他拿起桌上特地泡好的綠茶,白煙徐徐的上升,模糊了一部分景象。

真歌收回投注在黑子身上的視線,又重新看了一眼那幾張字寫得相當工整的信紙,她搖了搖頭。

 

「我沒看過他寫字,所以,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字跡。」

「姊姊的意思是要我確認嗎?」

「不用。」不出黑子意料,真歌馬上拒絕這項提議,「因為底下簽的是他的名字。」

 

黑子的眼睛有一瞬間因為這句話而渙散開來,隨後又充滿無解的感觸。

 

──又不是說簽了他的名字,就一定是本人寫的啊。」

「冒充他人寫一張文情並茂的信給我,我想不出有誰有理由這麼做。」

「文情並茂?誰?」黑子這次首先質疑的不是姊姊的論點,而是主詞是否錯誤。

真歌被黑子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弄矇了,但還是鎮定的將手中的信紙朝著弟弟方向展示,一邊回答:

「黃瀨啊。」

「那個老是傳些沒營養簡訊,喜歡加表情符號又沒重點的黃瀨君?」黑子接過信紙仔細確認,驚訝的發現信上的字跡很工整、信紙也很乾淨,內容雖然稱不上極為通順,不過如果是自己想的就能解釋了……不不不,雖然他印象中黃瀨君的國文不差,但這封信的風格跟一直以來收到的簡訊有差別,讓這封信的真實度下降許多。

「別看他吊兒郎當的,能把學業、社團、工作三方現都顧好也很不簡單喔。」真歌苦笑的接回信紙,「我只做過一次那類型的工作,啊,就是相機廣告的那一次。直接從零經驗跳到演員角色,就算是小說也沒這麼誇張。」

「事實上妳做到了。」

「唔,我不能否認這點。但其中有很重要的因素是那名導演,幸好他臨時丟…改了劇本,再加上有黃瀨的幫助,我才能順利完成工作。」確切來說要不是一起拍攝的人是黃瀨,她可能要在工作能力這頁被蓋上「沒用」,這是她絕對不要的事。

黑子臉孔揪成一團,一副很難接受的模樣,半晌才弱弱的承認。

「……黃瀨君的確很厲害。」

或許是回想到以前一些不太愉快的經歷,黑子並沒有繼續這話題,就像是想要扳回一城一樣,銳利的目光掃向那幾張握在少女手上的信紙。

「那封信一定是假的。」

「…就這樣直接斷言?這種事求證本人一下就知道吧。」

真歌顯然不太能接受這種武斷的判斷,歪著頭說道。

「一定是假的。」黑子很堅持。

「你…算了,直接打電話給本人確認就好了。」

 

真歌放棄繼續說服的打算。黃瀨的電話她也有,只是還沒打過幾次。

 

黑子看著姊姊以一種有點彆扭的姿勢拿出口袋中的手機,按了幾下後便湊到耳邊。即便知道偷聽不好,但他還是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想在第一時間掌握消息。

或許是黃瀨手機並未開機的緣故,真歌在聽見機械女聲念著例行台詞後便直接掛掉,面無表情的吃完手中剩下的麵包,一口氣站起身來,將茶几上垃圾收好扔掉,直接走上二樓,整套行動絲毫不拖泥帶水。

不過就在黑子決定不再去探問這個話題,專心苦惱到底該在今天吃完眼前的甜食還是乾脆收起來時,乾脆的腳步聲又從樓梯方向走下。黑子回過頭朝樓梯間望去,這次她的身上還多背著一個側背包。

 

「姊姊,妳要出去嗎?」

「出去買東西。」她漫不經心的回答同時走向玄關,拿出鞋櫃裡慣穿的白色外出鞋,用手指勾住鞋後跟穿好,在地上踏了幾下。

「現在?」黑子回想一下今天打開冰箱的景象,「冰箱不是都滿了嗎?」

「我剛剛上去找沒看到,我想家裡應該沒有,所以我現在要去買。」

黑子聽聞後點點頭,走到玄關:「那我也去吧。」

「啊,為什麼?」

「唔?妳是問為什麼要跟妳去嗎?雖然姊姊對自己的力氣很有自信,但人只有兩隻手,能拿起的東西還是有限啊。」

真歌先是眨眨眼,然後又是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為什麼拿不起?」

「不是要補充日常生活用品嗎?」

真歌淺藍色雙眼充滿驚訝的神情,突然有種想笑的衝動。

「我是要去書店,今天早上發生了點小問題,我想先去看看那種書的價錢啦。」

這樣的說明顯然是真歌省略太多的結果。不過考量到今天早上黃瀨送來的是姊姊最喜歡的羊羹甜點禮盒,不代表她嘴巴不緊,但大概心情很好,可能早已經把能講的都全部講完了。

黑子想起剛剛進入姊姊房間時,那整整齊齊疊在房間角落的精裝書籍,直接挑出語病。

「要看價錢的話,直接上網路書店查一下就好了吧?雖然有些需要運費,但多少都會有打點折扣,絕對比在書店買還要來得便宜。」

「不,我還是要去書局。」真歌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的笑容,但黑子可以從對方眼神中看出不容質疑的堅持。

話都說到這,在繼續糾纏下去也沒有意義,黑子放棄似的垮下肩膀。「好吧,那我就不去了……

 

嗯?等等。

 

黑子現在才察覺到異狀。

從剛剛的那番話來看,市立圖書館借出的書不知道早上發生什麼事,而導致需要再重新購入,照姊姊的性格,想再多買來收藏的情況更是微乎其微。其中「家裡應該沒有」這句話也很有問題,正是因為家裡沒有,姊姊才會去借書來看吧?

 

「那我出去了──

「姊姊喜歡黃瀨君嗎?」

這個問題成功制止少女腳步的同時也讓對方愣了愣,或許是沒想到黑子居然這麼直白,轉過來的白皙臉龐帶著微妙的神色。

壓抑的空氣使等待像是無止境地延長,雖然問出這問題並非黑子的本意,但換個方向想,這也不為失一個解答的好機會。

真歌默默的思索一會,偏著頭隨意的回答。

「喜歡啊,但不是喜歡就好了,事實上問題還是一大堆。」

真歌的答案依舊帶著慣有的不明所以,她向來謹守自己訂下的規矩,連回答範圍也端看那條無形的界線而定,有時候連黑子也很難抓得準。

他以看不太出來的幅度左右搖首,像是無法肯定姊姊的論點。

「黃瀨君喜歡妳,妳喜歡黃瀨君。這不就是兩情相悅嗎?」

「好像是。」

「姊姊,請認真點。」感覺自己好像被敷衍了,黑子的語氣不自覺加重。

「我沒在開玩笑。說得明確點,我並不認為自己除了籃球外還有什麼能夠讓黃瀨感興趣,雖然是因為我的緣故事情才沒有進展,但決定權不在我身上,單就無法理解這點,說兩情相悅稍嫌過早了吧?」

太過突然的深入讓黑子征住,但仔細想想便能明白,真歌的理性冷靜是行動的一大利器,但在這種問題上就顯得過於一板一眼。

「言重了吧。」

「是事實喔。」少女疏離的語氣隨後又染上些許自嘲:「也或許──是那道光太亮了,連我也出現錯覺了吧?

黑子再次沉默。

單手撫上胸口,內心那根隱形的刺似乎刺得更深。若要說最近的話,這股刺痛不時就會出現,最近一次似乎是跟蹤黃瀨君與姊姊假扮情侶那次吧?黑子總覺得自己似乎知道心痛的真正原因,但那個原因卻模模糊糊,明明近在眼前卻總是從手中溜走。

「……沒有的事,姊姊不論何時都相當耀眼。」

忽視掉內心那根不知為何深陷心中的不安刺痛,黑子溫柔的鼓勵著需要稍微仰望的姊姊。

真歌安靜一會,再次開口時又恢復成原來清冷的口吻。

「其實我不在乎耀不耀眼,但還是謝謝你。」真歌拉開大門,風從敞開的門口吹進,捲起少女長及腰部的長髮,淺藍色的髮絲在風中飛舞著,衣服獵獵作響。

「姊姊,妳除了書以外,還有要買什麼嗎?」

 

真歌的唇線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單閉著一隻眼睛,以難得的調皮語氣說道:

「這個嘛,只剩下挑選信紙吧?」

 

-------------------------------------------------------------------------------------------------------------------------------

 

最近鮮網真是問題多多,唉

arrow
arrow

    斬漣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