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之漣漪

罐裝飲料撞上出貨口的聲音，讓黑尾從發呆中醒過來，才聽見山本在說什麼。

「欸，今天來找你的那個女生是誰啊？」

「哪個啊？」

山本跟黑尾兩人正在販賣機前選購飲料，假日的學校雖然開放體育館給排球社團練習，但福利社卻沒有跟著開，中午休息時間是教練張羅的，除此之外想吃喝什麼就要自己來了，不知道是誰先提出的，青春期的男孩子又容易跟著一起起鬨，最後成了十幾人的大訂單。

「就是咖啡色頭髮，長得很可愛的女生嘛。」

「又想要交女朋友嗎……」黑尾數著懷中的飲料罐，「不，我說真的，你有覺得不可愛的女生嗎？」

「隊長，我必須嚴正的向你糾正一項誤會。」山本猛虎握緊拳頭，一臉認真的看向他們的隊長。「像是食堂的倉田小姐——」

「那是大媽吧！你的守備範圍是不是有點太大了啊！」

這已經不是少年慕艾，而是連姐弟戀都難以企及的新高度了。

黑尾語重心長地勸著，「我說山本，你還年輕，女朋友這東西高中交不到，之後還是有可能交到的，用不著這麼急——」

山本握拳的姿勢略為放鬆，困惑的回問：「什麼？我只是想多認識些女孩子而啊？」言下之意就是他根本也沒急，單純的廣撒網好捕魚。

知道是自己愛操心的老毛病又犯了，黑尾想捏著眉頭，但懷中的飲料又差點倒下去，他連忙雙手抱穩。

走在空曠的走廊上，遠處的操場傳來人聲，大概是田徑社的人？附近的大樓教室開著窗戶，裡面大概也是趁著假日進行社團活動，或許還會有熱衷學習的學生聚在一起學習。

「山本，你一開始說的女孩子是誰啊？」

「就是感覺很有活力，頭髮到肩膀，中間好像講得很開心笑了出來，我就是聽到笑聲才注意到她的，真的長得很可愛！」

「……你講的大概是夏野，只有她的頭髮到肩膀。」黑尾避重就輕的說，「但她最近應該都在忙比賽，要找到她人有點難。」

「那也沒關係！那——」

「好慢啊，山本跟隊長！」找過來的人高興地招呼，順手抱走部分罐裝飲料，好奇地詢問道：「剛剛你們在談比賽？已經知道下次練習賽是對誰了嗎？」

山本的注意力立刻轉過去，「教練沒說啊？」

「沒——有！說是為了提升我們的緊張感，但音駒的特色就是穩啊！又不是烏野，像他們那種打法，研磨第一個撐不住啊！」

聽到研磨，黑尾被熱昏的腦子有了一絲清醒。

「喂喂喂，在隊長面前說著什麼超沒緊張感的話啊，而且最近研磨似乎——正在練習某種必殺技哦？」

「什麼？那個研磨嗎！怕熱怕到攤死在地板上不肯移動的研磨嗎？」

「……呃，他其實只要天氣一熱就這樣。不過真的這麼熱？」黑尾不太想回去了。

「也還好……但體育館像蒸籠一樣，如果一直待在裡面是沒感覺，出來就會覺得很涼。其實不只研磨，好幾個人都有點中暑的跡象，所以這些飲料就算教練請客了。」

山本聽著夜久跟黑尾的聊天，非常高興的說：「我完全沒事耶！」

「……」

該怎麼說呢，光看著山本情緒高昂就更熱了。

「總之，我們回去吧。不過還是要教訓下不懂得自我管理的傻子，要用什麼懲罰好呢——」

「我也贊成，回去跟教練商量下吧，但也有可能教練已經再訓了。」

山本抱著飲料默默跟在兩人後面，思考著自己似乎被排擠了？

「啊，黑尾。」

「隊長！」

「夜久學長也回來了！」

「山本你們是去哪買的，這麼久——」

幾乎所有排球部的部員都待在體育館外頭，僅管外面也熱，但比起空氣不流通的室內，時不時吹著微風還算能夠忍受。

黑尾掃了一圈，發現研磨待在稍稍遠離大眾的屋簷陰影下，並不是不合群，只是為了通風而佔據最大一塊地。

「喲，研磨，還醒著嗎？」

「咦唔啊啊啊啊啊！好冰！」

研磨被貼上脖子的冰飲料給嚇到，一咕嚕彈起來。

「為什麼拿冰塊冰我——……啊，小黑。」

「是飲料啦。」

「……冰的嗎？」

「當然不是，只是因為你身體很熱才會覺得冰，你到底要不要？」

「要！」答得迅速。

研磨接過飲料，大口灌下去，臉色似乎變好了些。

看著各自捧著冰飲喝得爽快的部員，黑尾才注意腳邊蹲著的研磨正一邊咬著瓶口，用著眼角打量自己。

「幹嘛？這不是你選的飲料嗎？」

「……小黑你……」

鼓掌的聲音打斷研磨的話頭。

教練把手背在身後，笑咪咪地宣布下場練習賽對手。

「什麼！那不是春高八強之一……」

「居然能約到。」

「我上禮拜有去看他們的練習賽，感覺主攻手很強，殺球角度刁鑽。」

「二傳……二傳是誰來著？有人知道嗎？」

「不管是誰，研磨都會打爆他們！」

山本的猛虎式發言相當引人矚目，有一半啞口無言的想著「研磨？那個體力都要精算的研磨？」，而剩下的一半則是看著連喝個飲料感覺都快死的研磨。

「……呃，嗯，總之加油！」

「對！沒錯！」

「喝完這杯就回去練習！」

「……呵呵，我不是熱血衝腦的人。」研磨陰沈地像是用撕啃的力度在咬瓶口，「但我待會一定要整死你們……」

黑尾實在不敢說，山本的誤會全是因為他隨口說研磨在練必殺技，雖然確有其事，但他實在沒想到山本這麼的「正直」。

副隊長海神出鬼沒的掏出大塑膠袋，把社員喝完的飲料罐收集起來。

「研磨，你那喝完了嗎？」

「欸？啊……等等我就喝完……」

「別急，別急，我在這等你。」海笑呵呵的舉著垃圾袋，站在研磨旁邊。

這種無形的壓力下，研磨那氣勢像是炸毛的貓咻地炸起來，緩慢地把空飲料罐輕輕放在最上面，然後向後退。

「小、小黑！你的丟了嗎——」

「嗯？我還沒喝完，等一下喔。」

跟研磨一樣剩下大半沒喝完，黑尾也是用灌的，不同的是他喝完就隨手一拋，扔進垃圾袋裡。

「——得分。」

「無人攔網的黑尾同學順利獲得最後一分，比賽結束，音駒獲勝。」海也跟著開玩笑，一邊把垃圾袋綁緊。

「那我先拿去丟了喔。」

「先放在旁邊等離開再丟不就好了？」

「放在那夏天很容易臭掉，而且學校附近又有些野生動物會抓破垃圾袋，所以還是先丟掉比較好。」

「也是啦，那我回去跟教練說一聲。」

目送海離開，黑尾拍拍研磨的後背。「好啦，收拾下回去練習囉……我臉上有什麼嗎？怎麼你一直在看我？」

「……呃……就是你跟山本發生什麼事了嗎？」

「山本？」

難不成發現講出「研磨在練必殺技」的人是自己嗎？

黑尾眼神稍微飄忽了下，就被毛巾迎頭砸上。

「唔啊！好臭！對不起啦！我——」

「你就先用那條臭毛巾把你的臭臉擦擦吧。」

「我不是故意講——……怎麼跑走了？他這是生氣？」

黑尾雙手抓著扯下來的毛巾，茫然地看著研磨的背影。

（是鬱悶……還是憤慨……？）

研磨其實沒有在乎必殺技這件事。

畢竟說是必殺技也太誇張，不過就是技術的磨練提升。他真正在乎的是當時他回頭找小黑丟垃圾的時候，小黑正和山本聊天。

山本開心的情緒與小黑轉過來面對他的表情實在相差太大。

儘管只有一瞬，那種表情實在不適合出現在人前，所以研磨才想試著開解對方，但對於不善言辭的研磨來說，這才是最難解決的問題。

當他走過山本背後，隻言片語吸引了他的注意。

「……可愛的女孩子……隊長答應介紹……」

（不就是平常的山本嗎？）

完全沒有把這件事聯想到小黑的變臉上，研磨不以為意地移動腳步，想著這事可能的發展。

能讓小黑不想介紹給山本。

可是又沒立場拒絕介紹。

（同學……朋友？暗戀？……我對小黑的普通朋友不太熟耶。）

研磨想到另一位青梅竹馬。

其實也有可能是山本希望小黑介紹小夏給他，但這事情過去也不是沒發生過，研磨也沒看出小黑有什麼不甘願，很爽快的答應下來，雖然之後就被小夏給拒絕了。

（嗯……感覺只要這兩人湊在一起，就會很有趣。）

也有可能小黑在意的是別人。

「……算了，反正是小黑，應該可以自己處理吧？」

「處理什麼？」追上來的黑尾只聽到後面，困惑反問。

研磨看著黑尾的臉，確定表情是平常那副吊兒鋃鐺，才指著山本說道。

「山本看起來很興奮。」

「嗯，我答應替他介紹個人。」黑尾平淡的說道。

隨著集合的哨音響起，研磨跟在黑尾背後，恍然大悟。

——「不甘心」的話，就不要做啊。

【那根勾爪在心上抓撓。完】

其實時隔有點久，很多稱呼啊、情感發展到哪地步都有點模糊.......

時隔三年以上的更新(嚇死我了)，稱呼問題有點小改變(念得比較順)

故事裡面有不少為了劇情而加入的，實際上原作跟現實日本中會不會這樣做我不知道(放飛自我)

下章預計是夏天必備的祭典篇!

前幾章有夠悶的，打算來點甜，要不然我寫不下去了......(痛苦)。

本來我是想寫那種青梅竹馬無意識的狗糧才動手的啊.....怎麼最後成果是這種青春期煩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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